蒙古包里牛粪火“噼啪”炸响映得老额吉的脸忽明忽暗。
一群孩子挤在毡毯上眼睛瞪得像天上的星:“阿奶再讲讲格斯尔的故事吧!” 老额吉笑出满脸褶子用羊骨勺搅了搅铜壶里的奶茶:“要说这故事得从元朝那会儿讲起……那会儿草原上啊风里都飘着苦难的味儿直到神子格斯尔下凡才把咱们从火坑里拽出来。
” 外头的风卷着沙粒打在毡墙上像是妖怪在拍门。
孩子们缩了缩脖子老额吉却突然提高嗓门:“可咱格斯尔啊比妖怪凶百倍!” 元朝大德元年的寒冬额尔敦其其格抱着牧羊鞭蹲在雪坡上哭。
她不过是个普通牧女却突然怀了身孕——部落里的长舌妇们说她“招了邪”连阿爸都不许她进蒙古包。
那天傍晚她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发呆突然见一道金流星坠进乌兰察布的山丘。
她鬼使神差地摸过去山丘裂出个洞里头躺着块发光的水晶石触手生温。
等她惊醒时水晶已经融进掌心肚子里的孩子突然踢了一脚。
九个月后蒙古包外的积雪“轰”地化开枯草里冒出绿芽。
额尔敦其其格疼得打滚时帐顶突然透进七彩光新生的婴儿攥着把小弓箭浑身裹着胎膜发光像被太阳吻过。
“就叫格斯尔吧蒙古语里‘英雄’的意思。
”额尔敦其其格抱着孩子眼泪砸在他脸蛋上。
帐外的羊群突然集体咩叫声浪震得毡毯发颤——连老天爷都在给神子贺喜。
格斯尔三岁那年部落的烈马“闪电”发了疯。
这马浑身黑毛炸起蹄子刨得冻土飞溅连最猛的巴特尔都被掀翻。
小格斯尔却光着脚跑过去伸手摸它的脖颈:“闪电别闹。
” 烈马竟乖乖低头任他骑上背绕着敖包跑了三圈。
可牧民们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怪。
有孩子朝他扔羊粪:“妖怪!你娘是坏女人!” 格斯尔攥着小拳头哭着回家额尔敦其其格把他搂进毡袍:“咱不去管闲言神给你特殊的力是让你护着草原的。
” 她教他熬奶茶、驯野马也教他听草叶的呼吸、跟飞鸟说话——没人知道这位母亲其实是护佑草原的地母化身下凡来陪神子历劫。
五岁那年狼群夜袭羊群。
格斯尔追着狼嚎冲进黑林子月光下他的眼睛比狼眼还亮。
狼群竟夹着尾巴逃了他却抱着只受伤的小羊回来膝盖上全是血口子。
额尔敦其其格给他裹伤时他仰着脏脸笑:“娘小羊说谢谢我。
” 元朝大德十年草原遭了天谴。
北边的鹰嘴山突然冒出个黑风怪每天吐沙把天刮成铅灰色。
牧草死了牲畜渴得啃土牧民们跪在敖包前额头磕得血糊淋漓。
部落会议上首领的马鞭抽得毡毯啪啪响:“黑风怪占了鹰嘴山再拖半月咱们都得去给汉人当奴隶!” 满帐子的沉默里格斯尔猛地站起:“我去杀它!” 有人哄笑:“毛孩子别让妖怪把你当点心!” 额尔敦其其格却默默递过祖传的牛角弓:“娘信你就像信长生天。
” 出发前的深夜额尔敦其其格跪在佛龛前把全部家当——半块砖茶、三个银镯子——塞进儿子的褡裢。
她的手抖得厉害却笑着说:“路上喝口奶茶别让肚子叫妖怪听见。
” 格斯尔看见母亲鬓角的白发突然明白:所谓神子不过是母亲用爱焐热的凡人。
格斯尔骑着闪电闯进黑风里。
越靠近鹰嘴山风越像刀子沙砾打在脸上疼得他睁不开眼。
山脚下枯骨堆成小山都是之前送命的勇士。
“何方妖怪敢祸祸草原!” 他的吼声被风撕成碎片。
突然山体裂开道缝黑风怪钻了出来——这孽畜身高丈余浑身黑鳞泛着油光眼睛像两盏红灯笼一张嘴就是沙暴连闪电都被卷得打转。
格斯尔被吹得飞起来又重重摔在石头上。
他摸出牛角弓闭眼听风辨位“嗖”地一箭射去正中妖怪左眼!黑风怪痛得怪叫沙暴更猛了把格斯尔卷上半空。
他死死抓住妖怪的鳞片一刀扎进它的脖颈——妖怪吃痛猛地甩头把他甩进荆棘丛里。
“不能死……” 他咳着血指甲抠进冻土。
恍惚间他看见母亲在帐外等他看见牧民们跪地的脸。
格斯尔突然暴喝一声疯了似的扑向妖怪一刀接一刀砍向它的咽喉。
黑风怪的血溅在他脸上烫得像火可他感觉不到疼——他只知道身后是他要守的草原是母亲的白发。
等沙暴散尽太阳重新照在草原上时格斯尔抱着闪电的脖子哭了。
他浑身是血却笑得像个孩子:“娘我做到了……” 黑风怪刚除毒蟒精又来索命。
那年夏天草原突发疫病牧民们发烧抽搐牲畜倒在圈里直蹬腿。
乌兰姑娘的阿爸也病了她哭着跪在格斯尔马前:“求你救救他……” 格斯尔摸出腰间的银壶里头的水早被毒蟒的毒气染成黑汤。
他打听到毒蟒精藏在南边的毒谷专吐毒气祸害人。
毒谷里毒雾弥漫花草都张着血盆大口连鸟都不敢飞进去。
格斯尔把草药汁涂满全身骑闪电闯进谷里。
蟒洞前巨蟒盘成座小山十丈长的身子泛着乌光七颗脑袋来回晃嘶嘶声震得山壁掉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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