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雪画廊的白色展厅里空气冷得像结了冰。
人们端着香槟酒杯低声交谈目光却不时瞟向同一个方向——站在《溺死的星星》前的那个女人。
寒声这幅画的创作者今夜当之无愧的主角。
她穿着一袭墨色长裙衬得皮肤苍白如纸。
乌黑的长发随意挽起几缕碎发垂在颈间。
最令人心惊的是她的眼睛漆黑如深渊看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的冷漠仿佛世间万物在她眼中都只是待解剖的标本。
“寒声这幅新作真是...令人不安。
”一个收藏家低声对身旁的伙伴说。
《溺死的星星》占据了整面主墙——深蓝色的漩涡中一颗星辰正在缓慢下沉它的光芒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拉扯、撕裂最终湮灭在无边的黑暗里。
画面右下角寒声的签名像一道伤疤。
“听说她为了画这幅画在暴风雨的夜晚独自驾船出海差点淹死。
” “疯子才和天才一线之隔。
” 寒声对周围的议论置若罔闻。
她接过画廊主递来的红酒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击目光扫过展厅里那些虚伪的笑脸。
无聊一切都如此无聊。
她已经开始构思下一幅作品关于如何在画布上呈现疼痛的声音。
就在这时展厅入口处传来一阵细微的骚动。
寒声抬眼望去手中的动作微微一滞。
满天秋站在灯光下一袭石榴红长裙笑得明媚张扬。
她正与身旁的导演说笑眼波流转间整个人像会发光。
她的美丽不是寒声那种尖锐的、令人不安的美而是一种温暖的、几乎触手可及的明媚。
寒声眯起眼睛看着那颗“星星”在人群中移动——与人合影签名谈笑风生。
多么热闹多么鲜活多么...脆弱。
“在看我们的大明星?”画廊主李曼走近顺着寒声的目光望去“满天秋最近火得一塌糊涂她那部新电影入围了金梧桐奖。
没想到她会来真是给足了面子。
” 寒声没有回应只是静静观察着。
她注意到满天秋在《溺死的星星》前驻足良久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疼痛的专注。
有意思。
寒声放下酒杯穿过人群像一柄黑色的刀划开喧闹的浪潮。
“看不懂?”寒声在满天秋身后开口。
满天秋转过身眼中的情绪还未完全收起:“不是看得太懂了。
” 两人对视的瞬间展厅的喧哗仿佛突然远去。
寒声比满天秋高了半个头不得不微微垂眸。
“说说看。
” “这颗星星不是被动淹死的”满天秋转头看向画作“它是主动选择沉没。
你看光线的处理它在拥抱那种毁灭...多么极致的快乐。
” 寒声的睫毛轻微颤动。
这是今晚第一个也许是唯一一个看懂这幅画的人。
“快乐?”寒声的声音低沉“所有人都只看到了痛苦。
” “因为大多数人从未体验过如此极致的感受。
”满天秋微笑眼角那颗小小的泪痣随之移动“就像你画的那组《呼吸》系列也不是关于窒息而是关于太过饱满以至于无法承受的生命力对吗?” 寒声第一次认真打量起眼前的女子。
在荧幕上满天秋总是笑得灿烂像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精灵。
但近在咫尺时寒声从她眼底捕捉到一丝深藏的、与那明媚笑容极不相称的阴影。
“你比我想象中复杂满小姐。
” “你直接叫我天秋就好。
”她的笑容更加明亮“我一直很想认识你寒声。
你的画...它们让我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 不远处闪光灯亮起记者们捕捉着这一幕——高岭之花的天才画家与明艳当红女星的同框。
两个极致反差的存在在《溺死的星星》前形成一种奇妙的和谐。
“这里太吵了”寒声突然说“我的工作室在楼上。
” 满天秋略显惊讶随即点头:“荣幸之至。
” 寒声的工作室像另一个世界——巨大的空间里充斥着颜料、画布和半完成的作品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和油彩的气味。
墙上钉满了素描稿地上散落着艺术书籍和各类奇特的收藏:蝴蝶标本、矿物晶体、古老的手术器械。
“哇...”满天秋轻声惊叹像闯入了一个神秘的宝藏洞穴。
寒声关上门世界的喧嚣被隔绝在外。
她靠在巨大的工作台上观察着满天秋如同孩子般好奇地浏览她的作品。
“那幅”寒声指向角落一幅被布遮盖的画“是我上周开始的。
” 满天秋走近在得到寒声的点头许可后轻轻掀开了盖布。
画布上是一片燃烧的田野金红色的火焰中隐约可见一个人形的轮廓正在融化成光。
画面的笔触狂野而充满力量色彩浓烈得几乎要滴落。
“它叫《献祭》。
”寒声说。
满天秋伸出手在距离画面几厘米处虚抚而过仿佛能感受到那火焰的温度:“太美了...美得让人心碎。
” “你喜欢被燃烧的感觉?”寒声走近停在满天秋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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